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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完《千鈞一髮》(Gattaca)這部片後,其實一開始內心只有個概括性的印象,就是整體的藝術氛圍。全片充斥著強烈的冰冷感,高度具前端科技象徵的辦公室(從「太空計畫」本身到相關電腦設備,無一不是訴求最精密的科技),則傳達出一種整齊畫一的形象,不論座位的陳設乃至所有人一絲不苟如複製品般的服裝,或是眾人對談透露的思維,都顯示出對秩序與規則的信服。在這個現代主義與理性主義風格所建構的世界中,「符合標準」是最重要的事,不論對事物或「人」而言。

何謂對人的標準?本片的世界是個基因科技發展至顛峰的時代,所有的人在受精「生出」前,便可由基因篩選去除許多來自父母「較不好的基因」而決定其未來「優劣」與否,也因為基因檢驗技術的爐火純青,在那個社會中,對人的評斷便由一根針頭進行:基因圖譜表現出每個人的特質,並以此決定每個人的能力與位置,像是一種身份證,決定每人是高級或低劣。

表面上看,如此透過血液進行的身份斷定,似乎無法改變而須伴隨終生,就像印度種姓制度般打從出生前就被註記。但本片主角Vincent卻因為其對太空的憧憬而運用種種技巧,與基因優等的Jerome合作下成功騙過檢驗儀器,最後如願飛上太空。引人省思的是,片中血液優良便是品質保證、也是身份認定(不論是能力上或社會聲望上)這種社會認定的身份、優劣,透過Vincent與Jerome而證明了其並非單一,且極為荒謬,這在警長至家中查核身份的那段戲中尤其明顯。空間內存在著兩個Jerome,一個全身流著Jerome的基因、另一個有Jerome基因才可表現出的能幹,身份的真假莫辨在此非常值得玩味;但這種莫辨與曖昧能得到社會認同嗎?恐怕不。象徵主流階級的Jerome為了避免這種矛盾性而選擇自殺以成全「唯一的」Jerome飛上太空,但其實,從驗尿的程序我們已經可以看出,他究竟是哪個「人」、哪個基因已經不重要了,關鍵在他是個有能力上太空的human being。

更深層、更結構的看,片中與人類的真實存在有些相對的,是科技的存在。有別於Vincent與Jerome可以「玩」著身份的曖昧、置換,科技則信奉單一的、命定的,並且掌握「定義」的權力。在本片的社會中,如前所述從太空計畫到相關電腦設備、人的言談,都透露出對科技價值的無條件信服,人把自己的靈魂交給科技,由科技去判定人的能力並加以篩選、由科技建立價值的標準與法則、由科技抓出罪犯、由科技完成探索世界這種人類最原初的夢想……在這樣子的世界下,人們似乎不必思考、不必判斷,或是不能思考、不會判斷。如果說,摩登時代的人們是被機器給奴役與異化,無疑的,這個時代的人們是被科技給異化了。

隨著電影在我腦中發酵,仔細觀察下,片中被建構出的世界其實也並非虛擬,而是如實發生在現代社會,那就是愛滋感染者的世界。以目前的療法,只要定期用藥,愛滋感染者就像慢性病患一般能長期存活,且感染途徑比起流行性感冒甚至B型肝炎還要少;但是,只要一個人血液被檢出感染愛滋,他/她就像片中的Vincent一樣成了「非優等人」,找工作、生活處處受阻,甚至在需要進行外科手術時,也會因其血液之「不淨」而被醫師以其科學權威建議更換治療方式,但醫學的專業無人能有正當性加以侵犯與質疑,就如同片中的基因科技一樣。這種科技決定一切、掌握論述的現實,不禁令人與片中的社會聯想在一起,而感到科技的存在似乎已凌駕於人類生命的價值之上。

註:這是「社會學理論」的觀影心得作業,既然老師都看完了我就PO上來吧,反正最近沒寫網誌,當篇影評填充一下好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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